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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旗开得胜（第1页）

施泰因伯格，布伦纳斯第六集团军司令部。集团军司令贝斯勒与他的参谋们正进行看似永无止境的争论，因为摆在面前的问题几乎无法解决：他们不得不用不到十万人的兵力面对五倍于己的敌人在一条漫长战线上的全面进攻。

现在，贝斯勒已经收到消息，在他的东北侧，露西亚第四兵团正在逼近；而在南面，第九兵团也已经跨越边境，目前位置不明。此外他还听说，三个彪悍的哥萨克骑兵师也已经加入进攻队列。

贝斯勒想要实行战术后撤，缩短阵线，却遭到参谋长施佩特尔的反对。施佩特尔认为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更应该挥布伦纳斯军队质量和机动性优势，主动出击扰乱庞大迟钝的露西亚军队，呆板固守断不可行。

贝斯勒反驳道：“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如果再集中投入部队，前线将出现巨大缺口，甚至集团军司令部都有被敌人包围的危险。”

“反正维持一条宽大战线本就不切实际，不如找出他们的薄弱环节并加以打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后方的危机自然缓解。”施佩特尔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他们争执不下之际，一份报告被送进司令部。

“驻守齐斯科的第五十一军十四师二五一团报告，昨天夜里他们设在镇外的侦察阵地与露西亚军队生战斗，截至报时已脱离接触，对方投入进攻的力量约为两个步兵排。”

贝斯勒在地图左侧找到了齐斯科，然后用铅笔以它和之前现露西亚军队的地点画了一条直线。

“有敌人在向正西方运动。”施佩特尔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个情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战前的换位推演中，他最青睐的方案是两个大兵团南北对进击破、合围布伦纳斯薄弱防线的方案，而现在，露西亚军队的南钳偏离了方向，和北方第四兵团的距离反而拉大了。

他们想做什么呢，一鼓作气突入布伦纳斯纵深区域？但不配合北方的友军，导致第四兵团被第六集团军牵制的话，孤军深入、缺乏支援的第九兵团非常容易被布伦纳斯将要到来的精锐援军消灭。

这是我们的机会。直觉这么告诉他，施佩特尔的目光紧紧盯着施泰因伯格东南方，两支露西亚兵团之间上百公里的空白。

“如果我们的主力能从这里插入第九兵团的后方，切断其补给线，就能配合将要抵达的第三重装集团军主力消灭第九兵团；随后挥军北上，迎战露西亚第四兵团。”

“你疯了吗？”贝斯勒对他说，“第三重装集团军还需要一周才能进入集结区做好进攻准备，你认为一个师能挡露西亚一整个兵团一周时间？如果挡不住，施泰尔伯格陷落，第六集团军主力反而会被包围。况且我们也无法确定出现在齐斯科的露军是主力还是小规模骚扰部队，那个地方你看起来很空旷，说不定现在正挤满了敌人呢。”

施佩特尔皱起眉头没有说话。司令的话不无道理，但直觉告诉他，出现在齐斯科的不会是零星的小股敌人。

“我们得探一下这股敌人的虚实再做定夺。命令第五十一军，让二五一团起反冲击，十四师二五二团向齐斯科运动接替防务。第十军继续加固基兹河西岸阵地，阻挡敌第四兵团的推进。”

然而，看起来普通的调度令，却是一场事故的开端。

齐斯科城外的一个山丘后方，博布金正用望远镜打量着远方的城镇。博布金出身于普通工匠家庭，受教育程度只能算中等，却是一个坚毅与野心并存的人。进入军队后很快凭借自己的顽强意志和果敢作风赢得了“斗士”的美誉，一路高升；不过现在，他也不得不面临和瓦坎宁相同的问题，本就不足的携行物资逐渐耗尽，如果不能掠夺布伦纳斯的城镇进行补给，部下甚至会有哗变的可能。

昨天夜里，步兵第三师的先头部队与齐斯科守军的巡逻队在距离城市两里的村庄里遭遇，布伦纳斯军队再次展现出四十年前对郁金香共和国作战时期同样的高素养，即使一度遭到包围，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果然是硬茬啊，早知道去打卡维兹了。”瓦坎宁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沃德卡。这种高烈度酒精饮料是露西亚军队的必备品，称之为国家的象征也毫不夸张。粮食可以短缺几天，但没有沃德卡对于一个露西亚男人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那也得把它打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博布金仰起头狠狠灌了一口，要不是数量有限，他可以一次性喝下一整瓶，“他们的人数不会很多，你想办法派一个营绕到城市后面去，拉长战线，我们就有机会。”

“但愿吧。”瓦坎宁正打算去布置任务，露西亚军队的阵地上忽然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把两位师长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阵地上的士兵趴进连夜挖掘的坑道中，躲避炸弹弹片的攻击。

“他们把火炮运出了城。”瓦坎宁立刻拿起望远镜看向齐斯科，城墙外的一块平地上不断有烟雾腾起。跟博布金打了个招呼后，他快跑回自己的临时指挥所（其实就是个稍微大点、上面盖着木板和伪装干草的土坑），向炮兵军官下达命令，对那个地点起反击。

露西亚军的火炮和炮弹都不多，但瓦坎宁抓住了这个机会，没有任何保留。十多分钟后，一场凌厉的炮火反准备落在布伦纳斯的炮兵阵地上。对方原以为面对的只是小股部队，完全没有预料到会遭到重火力打击，几轮覆盖下来死伤惨重；弹药车驮马受惊逃窜，扬起的烟尘中能隐约看见被炸碎的炮管、支架和车轮。

“就是现在，冲锋！”

炮声渐息，高昂的号角声宣告战斗正式拉开帷幕。露西亚士兵们跳出战壕，手持火枪，排成队列向城镇冲去。走到一半遭遇到出城进攻的布伦纳斯部队，双方进入视界后开始互相朝对方射击，最前方的一些士兵还没冲到敌人眼前就中弹倒地，战友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

无论是射程还是精准度，布伦纳斯的燧枪都要优于露西亚做工粗糙的滑膛枪，但让露西亚取得胜利的从来都是同一个东西——数量。露军一边寻找掩体伺机前进一边进行回击，付出十余人死亡的代价后，勇敢无畏的士兵们终于杀进敌人的阵线，拔出军刀开始白刃战。

联邦战士也很顽强，但他们面对的敌人数量远远出战前预估，近距离战斗也很难挥装备武器上的优势，阵线很快出现动摇。与此同时，有几支露军队伍绕过他们，试图切断二五一团先锋部队与后方的联系。得知这个情况后，团长不得不派出本用于城市防御的预备队，遏制露西亚军的包抄。

激战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放眼望去齐斯科城东郊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浸红了这片大地。双方都遭到可怕的损失，半天时间露西亚步兵第二师和第三师就阵亡了八十余人，四百多人负伤；对面也不例外，二五一团战死数过百人，其中一半来自猝不及防的炮兵连。

布伦纳斯的士兵们疲惫不堪，而博布金却和刚交火时一样，精神抖擞，用洪亮、坚定的语调布命令；他的气势潜移默化中鼓舞着部队中的其他人。

“第二营撤下来休整，第一营立刻跟上，不要给敌人喘息的时间！”

瓦坎宁的第二师分出一些部队去城市南面进行袭扰，博布金却不打算放慢进攻的节奏。在他看来，没有所谓的佯攻；每个方向都是主攻，只有毫不止息的攻势才能让敌人在巨大压力下露出破绽。

对布伦纳斯第六集团军十四师二五一团的士兵们来说，这是可怕的一天。无论何时何地，总会有露西亚人从各个方向冒出起猛烈的冲击；即使暂时将他们击退，来不及好好休息，新的敌人又会出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很少遭到敌方火炮的攻击，不然战线早就崩溃了。

然而，坚持到夜里已是他们的极限。晚上八点，博布金的部队在战线中段撕开一个接近三百米宽的口子，而二五一团的后备部队却被瓦坎宁牵制无法支援。博布金等待的一刻终于到了，他没有管两边仍在继续的鏖战，派出自己的尖刀连穿过缺口径直向齐斯科城区扑去。

此时齐斯科的城墙已在火炮的集中轰炸下化为一地残砖碎瓦。

11月16日到17日夜间，露西亚军队从东、南两个方向攻入齐斯科，与守卫城市的民兵展开巷战。城市内外的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也就是17日下午，二五一团团部在紧急转移途中被露军配属的骑兵连追上，全部战死；失去指挥后，城外幸存的联邦战士分散突围。

尽管代价沉重，露西亚军队还是达成了他们的目的。攻下这座三万人口居住的城镇，缴获的口粮和保暖衣物暂时缓解了他们的补给压力；此外，他们在一间仓库中现了来不及转移被丢弃的百余支燧枪和两门火炮，以及饲养马匹的草料。

接下来，步兵第二师和第三师将在城市以及周边地区掘壕据守，防止布伦纳斯军起反击将其夺回。

瓦坎宁和博布金开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他们的状况终于安稳了一些；某种意义上也算露西亚旗开得胜，不过这个胜利是不是谢苗诺夫和伊万诺夫愿意看见的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