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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鲁昭公上（第2页）

看到叔孙豹连拍马屁，罕虎也坐不住了，赋了《诗经·召南·野有死麕》的最后一章：“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也吠。”这是一首男欢女爱的诗，最后一章借女子之口对男子说：“轻点啊慢点啊，不要把我的佩巾弄乱了，不要让狗儿在一旁叫。”罕虎的意思是，赵武以仁义道德安抚诸侯，从来没有做出非礼的事。

赵武报之以《诗经·小雅·常棣》，其中有“常棣之华，鄂不，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之句，意思是：当今之世，难道还有比兄弟更可靠的人吗？赵武还开玩笑说：“我们兄弟亲密无间，可以让狗别叫了。”

叔孙豹、罕虎以及曹国大夫都站起来，朝着赵武下拜，举起犀牛角做的酒爵敬酒，说：“小国有您可以依赖，知道可以免于欺凌了。”于是觥筹交错，宾主尽欢。赵武走出来，对身边的人说：“我不会再见到这样开心的场面了。”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作为晋国的上卿、为维护天下和平做出过巨大贡献的赵武，已经感受到生命之火即将燃尽，发出壮士暮年的喟叹了。

天王使刘定公劳赵孟于颍，馆于洛汭。刘子曰：“美哉禹功，明德远矣！微禹，吾其鱼乎！吾与子弁、冕端委，以治民、临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远绩禹功，而大庇民乎？”对曰：“老夫罪戾是惧，焉能恤远？吾侪偷食，朝不谋夕，何其长也？”刘子归，以语王曰：“谚所为老将知而耄及之者，其赵孟之谓乎！为晋正卿，以主诸侯，而侪于隶人，朝不谋夕，弃神、人矣。神怒、民叛，何以能久？赵孟不复年矣。神怒，不歆其祀；民叛，不即其事。祀、事不从，又何以年？”

周景王派刘定公到郑国的颍地慰劳赵武，住在洛水边上。刘定公观赏着黄河、洛水壮观的景色，不禁有感而发：大禹的功劳真是伟大啊！他的高尚品德影响多么深远。如果没有大禹，我们恐怕已经成为鱼类了吧！我和您戴着礼帽、穿着礼服来治理百姓，号令诸侯，这都是大禹的力量。您何不也延续大禹的功业而大大地庇护百姓呢？

刘定公意气风发，赵武却萎靡不振，说：“老夫只害怕犯错误，哪里能够考虑那么长远的事情？我们这些人苟且度日，早上不想晚上的事，说那么长久的事干吗呢？”

刘定公回到京师，把情况告诉周景王，以为谚语所谓“老了会更聪明，然而糊涂却随之而来了”，说的就是赵武这种人。身为晋国的正卿，主持诸侯的大事，反而自降身价等同于下人，早晨不想晚上的事，这是抛弃神灵和百姓了。神灵震怒，百姓背叛，怎么能够长久？赵武怕是过不了今年了。神灵发怒，不享用他的祭祀；百姓背叛，不听从他的号令。祭祀和大事都办不了，又怎么能够过年？

确实，赵武时年不到五十，就说如此丧气的话，与他的年龄、身份不符。刘定公以此断定他将不久于人世，多少是有些道理的。

叔孙归，曾夭御季孙以劳之。旦及日中不出。曾夭谓曾阜曰：“旦及日中，吾知罪矣。鲁以相忍为国也，忍其外，不忍其内，焉用之？”阜曰：“数月于外，一旦于是，庸何伤？贾而欲赢，而恶嚣乎？”阜谓叔孙曰：“可以出矣！”叔孙指楹，曰：“虽恶是，其可去乎？”乃出见之。

叔孙豹参加诸侯会盟回来，季孙宿令家臣曾夭驾车，前去慰劳他。早上到叔孙府上，一直等到中午，叔孙豹都不出来接见。为什么？因为诸侯在虢地开会的时候，季孙宿率军入侵莒国，攻取郓地，害得叔孙豹差点成为楚国人的刀下鬼。如果不是赵武仗义执言，叔孙豹能不能活着回到鲁国还未可知。叔孙豹不肯见季孙宿，也在情理之中。

曾夭与叔孙豹的家臣曾阜交涉，说：“从早上等到中午，我们已经知罪了。鲁国是以忍让来治国的。在国外忍让，在国内不忍让，这又何必呢？”曾阜说：“他老人家几个月在外奔波劳累，你们站在这里一早上又有什么关系呢？做生意想要赚钱，难道还讨厌叫卖的喧嚣吗？”

话虽如此，曾阜还是建议叔孙豹出去接见季孙宿。叔孙豹指着堂上的柱子说：“虽然讨厌它，难道可以去掉吗？”言下之意，季孙宿是国家的栋梁，虽然得罪了我，总不能就将他打倒吧？于是出门与季孙宿相见。

所谓讲政治、顾大局，说的就是叔孙豹这种人吧。

郑徐吾犯之妹美，公孙楚聘之矣，公孙黑又使强委禽焉。犯惧，告子产。子产曰：“是国无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与。”犯请于二子，请使女择焉。皆许之，子皙盛饰入，布币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女自房观之，曰：“子皙信美矣，抑子南，夫也。夫夫妇妇，所谓顺也。”适子南氏。子皙怒，既而甲以见子南，欲杀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执戈逐之。及冲，击之以戈。子皙伤而归，告大夫曰：“我好见之，不知其有异志也，故伤。”

大夫皆谋之。子产曰：“直钧，幼贱有罪。罪在楚也。”乃执子南而数之，曰：“国之大节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听其政，尊其贵，事其长，养其亲，五者所以为国也。今君在国，女用兵焉，不畏威也。奸国之纪，不听政也。子皙，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贵也。幼而不忌，不事长也。兵其从兄，不养亲也。君曰：‘余不女忍杀，宥女以远。’勉，速行乎，无重而罪！”

五月庚辰，郑放游楚于吴，将行子南，子产咨于大叔。大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彼，国政也，非私难也。子图郑国，利则行之，又何疑焉？周公杀管叔而蔡蔡叔，夫岂不爱？王室故也。吉若获戾，子将行之，何有于诸游？”

郑国大夫徐吾犯（徐吾氏，名犯）的妹妹长得很漂亮，人见人爱。公孙楚已经下聘，与徐吾小妹订婚；公孙黑又强行介入，派人到徐吾家“委禽”，也就是送去一只雁，行纳采之礼。

前面已经说过，这里再重复一次。春秋时期的贵族结婚，事先要经过六个环节：一为纳采，男方请媒人向女方提亲，获得同意后，准备礼物去提亲；二为问名，男方询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时日；三为纳吉，男方以女方之名及生辰祭告宗庙，占卜凶吉，以获得祖宗的同意；四为纳币，即男方向女方下聘，赠送彩礼；五为请期，双方约定举行婚礼的日期；六为亲迎，女方向男方致送嫁妆之后，男方到女方家里迎亲。进行到第四个环节纳币，又叫作“成昏”，也就是订了婚，双方算是未婚夫妻了。公孙楚和徐吾小妹已经订婚，公孙黑还要横插一杠，派人去纳采，可以说是相当的蛮横。

公孙楚和公孙黑都是郑穆公的孙子。公孙楚字子南，是公子偃（字子游）的儿子、公孙虿的弟弟（公孙虿于鲁襄公十九年去世，其子游吉于鲁襄公二十二年接任游氏宗主）。公孙黑字子皙，是公子（字子驷）的儿子、公孙夏的弟弟（公孙夏去世后，其子驷带接任驷氏宗主）。简而言之，公孙楚是游氏宗主游吉的叔叔，公孙黑是驷氏宗主驷带的叔叔。当年的“驷良之争”即因公孙黑而起。良氏被消灭后，驷氏愈加得势，公孙黑更是气壮如牛，不把其他家族放在眼里，做出这样无礼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徐吾犯很害怕。驷氏也罢，游氏也罢，都是他惹不起的世家大族。他只能去找子产诉苦，请子产出面解决。子产说：“出现这样的问题，说明国家政治混乱，不是您家里的忧患。她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吧。”这还真是新鲜。徐吾犯奓着胆子，向公孙楚和公孙黑提出请求，说要让妹妹自主择婿。这两位爷倒是痛快，都表示同意。于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场《非诚勿扰》，在徐吾家闪亮开场了。当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环节，双方只是简单地亮个相——

公孙黑先上场，只见他穿着华丽的衣服，将名贵的礼物陈列在堂上，就出去了。

公孙楚则穿了一身戎装进来，左右开弓，摆了几个漂亮的姿势，然后一跃登车，绝尘而去。

徐吾小妹在房中看到这一切，很快做出决定：“子皙（公孙黑）确实是漂亮，但是子南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丈夫要有丈夫的样子，妻子要有妻子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顺。”于是嫁给了公孙楚。

事已至此，本来应该画上句号。然而，公孙黑并不服输。他越想越气，就将铠甲穿在衣服里面去见公孙楚，打算杀了公孙楚，抢走他的妻子。公孙楚看出了他的来意，不等他近身，抄起一柄长戈就刺过去。公孙黑显然不是公孙楚的对手，转身逃跑。公孙楚追上去，追到一个十字路口，刺伤了公孙黑。公孙黑受伤而归，恶人先告状，向朝中诸位大夫说：“我好心去见他，不知道他有别的想法，所以受了伤。”

事情闹大了，郑国的大夫们也不能袖手旁观，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子产说：“双方各有道理，那就判决年少且位卑者有罪吧，罪在公孙楚。”于是命人逮捕公孙楚，说：“国家的大原则有五条，你都触犯了。敬畏国君的权威、听从他的号令、尊重贵人、服侍长者、奉养长辈亲属，这五条原则就是用来治理国家的。而今国君在朝，你擅用兵器，这是不畏惧君威；行凶伤人，触犯刑律，这是不听政令；子皙是上大夫，你是下大夫，却不甘居其下，这是不尊重贵人；你年纪不大，缺乏恭敬之情，这是不尊重长辈；拿着武器追逐堂兄（指公孙黑），这是不奉养亲人。国君不忍心杀你，赦免了你的死罪，代之以流放之刑。你就赶快逃跑吧，逃得远远的，不要再加重自己的罪过了。”

这个判决明显不公，公孙楚和徐吾小妹都已经订婚了，公孙黑非要横插一杠，置公序良俗于何地？《非诚勿扰》结果出来，公孙黑又不肯服输，还想刺杀公孙楚泄愤，置诚信于何地？置国法于何地？本来是非分明的一桩案件，小孩子都知道谁对谁错，子产却以为“直钧”，而且判定“幼贱有罪”，置公平正义于何地？后人多以为，这是子产执政期间的一大污点。也许子产主要考虑政治上的稳定，不愿意得罪驷氏家族，因此才昧着良心说瞎话吧。

五月初二日，郑国将公孙楚流放到吴国。子产毕竟心虚，在遣送公孙楚之前，向游氏家族的宗主游吉（子大叔）征询意见。游吉回答：“我不能保护自身，哪能保护家族？这件事情属于国政，不是个人的祸难。您既然为郑国打算，有利于郑国就可以了，又有什么疑惑呢？当年周公诛杀管叔和蔡叔，难道不爱他们吗？但是为了巩固王室的地位，这又有什么办法？如果我本人犯了罪，您也要将我绳之以法，何必将游氏诸人放在心上！”

管叔和蔡叔是周公旦的兄弟。周朝初年，周公旦将他们封到商朝故地，要他们监视商朝的遗老遗少，他们却密谋造反，所以被周公旦杀死。游吉这番话，可以说是绵里藏针，相当厉害：一方面是表明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要那么办，我也没办法；另一方面是拐着弯笑话子产，你办事出于公心就可以了，又何必来问我？问，就是心虚了。

秦后子有宠于桓，如二君于景。其母曰：“弗去，惧选。”癸卯，适晋，其车千乘。《书》曰：“秦伯之弟出奔晋。”罪秦伯也。

后子享晋侯，造舟于河，十里舍车，自雍及绛。归取酬币，终事八反。司马侯问焉，曰：“子之车尽于此而已乎？”对曰：“此之谓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见？”女叔齐以告公，且曰：“秦公子必归。臣闻君子能知其过，必有令图。令图，天所赞也。”

后子见赵孟。赵孟曰：“吾子其曷归？”对曰：“惧选于寡君，是以在此，将待嗣君。”赵孟曰：“秦君何如？”对曰：“无道。”赵孟曰：“亡乎？”对曰：“何为？一世无道，国未艾也。国于天地，有与立焉。不数世淫，弗能毙也。”赵孟曰：“夭乎？”对曰：“有焉。”赵孟曰：“其几何？”对曰：“闻之，国无道而年谷和熟，天赞之也。鲜不五稔。”赵孟视荫，曰：“朝夕不相及，谁能待五？”后子出，而告人曰：“赵孟将死矣。主民，玩岁而日，其与几何？”

后子即秦桓公的儿子、秦景公的胞弟公子。

秦桓公在世的时候，十分宠爱公子。秦景公即位后，公子权势不减，以至于“如二君”，秦国就像有了两位国君。这当然不是好事。对于秦景公来说，公子就是一块心病。他们的母亲对此深表担忧，特别叮嘱公子：“不要离开秦国，否则恐怕会被流放。”然而，局势并不是公子自己能够把控的。这一年的五月二十日，公子来到了晋国，带来的马车有一千乘之多。《春秋》记载：“秦伯之弟出奔晋。”是对秦景公表示谴责：哥哥管好弟弟，国君管好臣下，领导管好下属，乃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不听话，你就教育他；他违法乱纪，你就惩罚他。总不能因为他权势太盛，你就看不惯他，逼迫他离开秦国，这算是什么搞法嘛！

公子也有他的问题，那就是太不懂得收敛了。这位老先生到了晋国，请晋平公吃饭，在黄河上造了一座浮桥，从秦国的首都雍城到晋国的首都绛都，每隔十里就停几辆车。这是干啥？原来周朝的贵族宴饮，先由主人敬酒，称为“献”；宾客回敬，称为“酢”；主人再酌酒自饮，并赠礼物给宾客，劝酒，称为“酬”。一个流程下来，合称一献，最高规格为九献。公子宴请晋平公，用了九献的大礼，而且每“酬”一次，就派人回雍城去取礼物。两地相隔数百里，只能用马车接力运输，如此往返八次，直至礼毕。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马车跑得再快，往返于雍城和绛都恐怕也得一整天，难不成这顿饭吃了八天？也有人解释，所谓“归取酬币”不见得是回雍城，而是到停留在路上的车上取礼物。不管怎么样，公子这顿饭可以说是吃得过于奢侈了。晋国大夫女齐（字叔侯，又作司马侯）不无揶揄地问公子：“您的车也就这些了吗？”公子一本正经地回答：“这已经算很多了。如果比这些少，我又何至于到这里来见您？”女齐将这件事告诉晋平公，以为公子必定能够回到秦国，“下臣听说君子能够知道自己错在哪，一定有好的打算。好的打算，是上天赞赏的”。

公子在晋国见到了赵武。赵武问：“您什么时候回秦国？”公子回答：“我害怕遭到国君的流放，所以来到这里，要等到嗣君即位才能回去。”赵武问：“秦伯怎么样？”公子很直接地说：“无道。”赵武问：“那秦国会灭亡吗？”公子说：“为什么这样说呢？一代国君无道，国家还不至于灭亡。一个国家能够存于天地之间，必定有助其立国者。如果不是几代人荒淫无道，是不会灭亡的。”赵武问：“那他会夭寿吗？”公子说：“会的。”赵武问：“还有多少年？”公子说：“我听说，国家无道而粮食丰收，那是上天在帮助他。少则不过五年。”话说到这里，赵武看着太阳的影子，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早上不能等到晚上，谁能等五年？”

公子出来，对别人说：“赵武快要死了。主持国家大政，既想混日子又贪图安逸，他还能活多久？”

郑为游楚乱故，六月丁巳，郑伯及其大夫盟于公孙段氏，罕虎、公孙侨、公孙段、印段、游吉、驷带私盟于闺门之外，实薰隧。公孙黑强与于盟，使大史书其名，且曰七子。子产弗讨。

回过头来再说郑国的事。

公孙楚被流放之后，按惯例，国君和卿大夫们要举行盟誓，对公孙楚的问题进行定性，统一认识，维护稳定。六月初九日，郑简公和卿大夫们在公孙段家里盟誓。但这还不够，罕虎、公孙侨、公孙段、印段、游吉、驷带又在新郑的闺门（城门名）之外私下盟誓，具体地点在薰隧（道路名），因此也可以称作“薰隧之盟”。参加这次盟誓的都是各大家族的宗主，按理说，公孙黑是没有资格参与的，但是他强行要求加入，而且命令史官把他的名字写进去，与六位宗主并列，称为“七子”。这简直是没王法了！其他家族有没有意见暂且不说，公孙黑虽是驷带的叔叔，但是驷带是驷氏宗主，公孙黑怎么能够和驷带平起平坐呢？

子产对此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睬。但是，如果认为子产真的不敢管公孙黑，只能任其肆意妄为，那就大错特错了。

晋中行穆子败无终及群狄于大原，崇卒也。将战，魏舒曰：“彼徒我车，所遇又厄，以什共车必克。困诸厄，又克。请皆卒，自我始。”乃毁车以为行，五乘为三伍。荀吴之嬖人不肯即卒，斩以徇。为五陈以相离，两于前，伍于后，专为右角，参为左角，偏为前拒，以诱之。翟人笑之。未陈而薄之，大败之。

晋国的中军元帅荀吴在太原打败无终和各部狄人。晋军获胜的关键在于“崇卒”，也就是高度重视步兵的作用。

一直以来，华夏各国的军队都是以战车为主力，步兵只是辅助兵种，计算一个国家的武装力量规模也是以有战车多少乘作为标准。战车的优势在于机动性强，正面突击力强大；劣势在于对地势的要求比较高，只能在宽阔的平原上发挥作用，遇到复杂的地形就难以应付。而且，战车不易掉头，一次冲锋过后，想再集结起来整顿阵形相当困难。而狄人作战以步兵为主，可以避实就虚，穿插于战车之中，将这些笨重而昂贵的作战单位分割包围，往往大占便宜。开战之前，魏舒建议：“对方是步兵，我方是战车，面临的地形又险恶，以十名步兵对付一辆战车，必定获胜；将战车困在险地，又增加了胜算。请全部使用步兵，从我开始。”于是让战士们下车，编为步兵。每乘战车编制三人，五乘战车十五人，改编为三个“伍”。

魏舒此举，在当时来说是革命性的。让尊贵的武士下车作战，与平民和奴隶组成的步兵混在一起，谈何容易？荀吴有一个宠爱的家臣，无论如何不肯编入步兵，被杀了示众。通过这种强硬的手段，改革才得以推行。晋军于是编为五种阵形，相互配合，“两”在前面，“伍”在后面，“专”为右翼，“参”为左翼，“偏”为前锋，引诱狄人来进攻。两、伍、专、参、偏皆为阵形的名字，详情已不可考，后人的理解也各不相同，在此不赘述。狄人看到晋军这个新奇的阵形，都大笑，以为晋军不堪一击。晋军抓住机会，趁狄人还没摆好阵形就逼近进攻，大获全胜。